第110章 扒车
翌日，李啸带着赵雅萱，搭上黄包车，直奔上海火车站，准备乘火车到九江，再取水路去重庆。
赵雅萱穿着花衬衣、吊带裤，扎着两根长长的麻花辫，还是那么的青春阳光。
为了避免太扎眼，李啸让她把大波浪的长发编成了辫子。
结果丫头在长辫末梢，又绑上了两只漂亮的蝴蝶头饰，随着长辫的甩动，恍如真有两只蝴蝶，在阳光下翩翩起舞，更是引人注目。
上了车，车厢里已坐了很多人，就座的人们在交头接耳，过道的人则吆五喝六的，一片人声鼎沸，煞是热闹。
这年头，车厢里有穿长衫马褂的，有西装革履的，有穿修身旗袍的，有着漂亮洋裙的，有戴礼帽的、戴毡帽的、戴瓜皮帽的，五花八门，整一个混搭世界，尽显人间百态。
赵雅萱在靠窗的位置，款款落座，李啸挨着她的身边坐下。
丫头第一次回国，东张西望的，看什么都新鲜。
火车没多久就开动了，出了大上海，车窗外飞掠而过的，尽是江南水乡那迷人的景色，这流动的美景，很快便吸引了赵雅萱的目光。
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田，连绵不断地出现在车窗这个取景框里，画面中还有那纵横交错的沟渠、河道、池塘，在阳光下，闪烁着粼粼波光，尽显江南水乡的特色。
更有那一片片黑压压的鸭群，在水面上欢快地游动着。有的已摇摆着肥胖的屁股，步履蹒跚地爬上泥泞的堤岸。
到了金浦站，火车要停留几分钟。很多小贩便挤在车窗外，向乘客们兜售各种东西，有那大胆者，更是直接进了车厢叫卖，花生、瓜子、烧鸡……各种商品，应有尽有。
看到瓜子，赵雅萱来了兴趣。
在美国，人们一般是买了去了壳的瓜子来吃。在制作糕点时，人们也常常会把瓜子，裹在糕点的外皮上，增加糕点的嚼度和味觉效果。
看到不少乘客都在忙着，磕那带壳的瓜子，赵雅萱觉得很新鲜，也让李啸给她买了一包含山红瓜子，很快便在李啸的指导下，磕了起来。
火车又开动了，赵雅萱不愧是学霸，学什么都很快，才一会功夫，磕起瓜子就像模像样了。
丫头一边磕着瓜子，一边看着窗外那动人的景色，一副惬意的模样。
这时间，也就在飞转的车轮的咔哒声中，飞快地流逝着。
李啸一边磕着瓜子，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人。
对面的一对小夫妻，应该是新婚不久，一副要回娘家的样子，还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。丈夫对妻子体贴有加，妻子则略带娇羞，巧笑嫣然。
邻座的胖子，穿着长衫马褂，一副走南闯北做生意的模样。胖子能说会道的，和周围的人侃起大山，那叫一个天南海北、天马行空，让不少旁听者钦佩不已。
斜对过的窗边，坐着一青年学生，不为周围环境所动，上了车就一直静静地看着书。
再隔几个位置有两个年轻人，是在金浦站才上的车，却一下就引起了李啸的注意。
他们的眼神冷冰冰的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，还时不时地，就把那冰冷的目光，悄悄地从李啸和赵雅萱的身上扫过。
他们自认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，不会为人所觉察，但遇到李啸这样的高手，却是早已露出了马脚。
李啸很快便判定，这是两个特务，并且很明显，就是冲自己和丫头来的。
这两个特务倒是长得一表人才的，完全不像电影里的特务那样，多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。
但他们的举动，他们的做派，还是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。
李啸悄悄地和赵雅萱耳语了几句，便起身上厕所，经过那两个特务时，还特意瞟了他们一眼，两人慌忙把眼光游离到别处，不敢与李啸的视线产生交集。
在打开车厢的过道门时，李啸通过门上玻璃的反射，看到有一个特务，已悄不作声地跟了上来。
李啸佯作不察，径自进了厕所。
到厕所里，李啸关上了厕所门，但没有把门反锁，只是用丫头的一根长发把门拴住，让厕所门处于关闭的状态。
然后李啸走到窗边，把厕所窗户开到最大，再慢慢地将大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。
这个时代，国内的蒸汽机车，最快大多也就能跑个60公里∕小时。三十年代，日本人为了搞宣传，在东北搞的亚细亚特快运也只达到了80公里∕小时的速度。
但这个时代的火车，给人们带来的震撼，却是实实在在的。
沉重的钢制车轱辘，在修长的铁轨上行驶摩擦，发出的轰隆声，不绝于耳。
车轮经过一个个铁轨间的轨隙，发出的刺耳且带有韵律感的咔哒声，也一直充斥于耳。
这些巨大的声响，都带给人们一种，大机器时代的粗犷感，厚重感，以及真切的现场代入感。
看着飞驰的车轮，以及两边飞掠而过的景物，多少还是让人产生了一定的危险感。
并不如后世所认为的，这个时期的火车慢，扒起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。
李啸右手紧紧抓着车窗边沿，右脚钩住窗边，左脚伸出窗外倚着火车厢壁，左手则贴着厢壁极力地向前延伸。
风声从李啸的耳边呼啸而过，初春料峭的寒风也无法抹去，李啸额头那密集的汗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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