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历代经书所载蛊毒有数种，广中山间人造作之，以虫蛇之类，用器皿盛贮，听其互相食啖，有一物独存者，则谓之蛊……”
万溺蛊，入体形为蛇，乱咬，头痛，夜间更烈，一月内暴毙。
只听见“啪”的一声，荼蘼手中的《姚都志》掉在地上。中了万溺蛊，体内就像是进了一条蛇四处乱咬，造成头痛，在夜里头痛更加剧烈，一个月之内就会暴毙。
那她的千姨该是多么痛苦！荼蘼只觉得浑身发寒，手脚冰凉，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。
突然，她意识到门外有人，便衣袖挥舞，袖中银针飞出扎在了木门上，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。
“出来。”荼蘼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。
“荼蘼，是我。”碧云缓缓走进来，脸上神色凝重。
荼蘼没有精力再说多余的话，便开门见山地问道：“碧云姐姐这么晚了，来找我做什么？”
碧云没有回答，而是扶了抚发髻上的簪子，问：“你找到《姚都志》了？”
荼蘼点头，答道：“找到了。”
“你若是真有心，就去姚都替楼主寻得解药吧。”碧云抱臂倚着门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“碧云姐姐不妨再说得再详细些，有什么话不必遮遮掩掩。”荼蘼听了碧云的话，马上就明白过来，碧云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。
碧云又上前一步，附在荼蘼的耳边轻声道：“姚都大部分都是羽南族人，他们擅长蛊术，楼主这万溺蛊就是羽南族人下的。我想，他们既然能够下蛊，应该也能解蛊。当年，楼主的师父求而不得，这次，你求而得之也不一定。”
荼蘼后退一步，和碧云拉开距离。她挑眉问道：“你有什么理由叫我相信？”
“我不管你相不相信，你自己做决定好了。这个对你来说恩重如山的女人，你是选择救，还是不救。”碧云脸上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，“你若是救，那说你还算有良心。你若是不救，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。毕竟，楼主一死，千娇楼可就是你的了。”
碧云抬起眼眸看向窗外，似是自顾自道：“真快啊，天都要亮了。”
荼蘼弯腰捡起地上的《姚都志》，放回原来的木架子上，问道：“我最迟需要在什么时候赶回来？”
碧云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越早越好，最迟就是这个月月底。”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荼蘼顿了顿，又道：“碧云姐姐，求你照顾好她。”
碧云转过身，朝她挥了挥手，“不用你说，我也会照顾好楼主的。毕竟，我这条贱命，也是她捡回来的……荼蘼，你自己多加小心。”
荼蘼没有做声，而是定定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。在千娇楼，所有人都知道千梵玉最疼爱的就是荼蘼，因此，有不少姐妹都很羡慕她，认为千梵玉偏心。
这是事实。千姨对她这么好，处处为她着想，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，是千姨赋予了她新的生命。她荼蘼若是见死不救，那她真真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。
翌日清晨，荼蘼整理停当，来到西边厢房找到了雅萝和宴秋，交代了她们几句，让她们在这里放宽心，不会有危险之类的。
“公子……公子夫人，您怎么是这身打扮？奴婢都快认不出来了。”宴秋睁大了双眼，上下打量她许久。
荼蘼淡淡地解释道：“我要出一趟远门，这身打扮更方便些。放心，我很快就会回来。”
“好的，您路上小心。”还是雅萝的反应比较快，看出来荼蘼这趟出行很急。
“嗯。”荼蘼应道。
接着，她穿过回廊找到了碧云，拿出袖子中的香囊，说道：“拜托你过几日把这个交给千姨。我离开的事情先瞒住她，让她这几天好好休息。”
这个香囊是上上个月，荼蘼在丞相府给千梵玉绣的，里面装了很多中药，有安神的功效。她还用金线绣了“岁岁平安、万事顺遂”的小字。
荼蘼苦笑，没有能亲手给千姨，真是遗憾的事情。
“姚都距离京城路途遥远。时间紧迫，我就先行告辞了。”
荼蘼扎起长发，裹着束胸，身着男儿装扮，腰间配一柄长剑，看起来英气十足，就连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男子的豪爽气概。
“收起来，”碧云露出笑容，在她肩头轻轻捶了一拳，说道，“你呀，还是等回来的时候亲自给楼主吧。”
荼蘼怔了怔，大脑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，便听到碧云说：“我同你一道去。我从前去过姚都，对于路线肯定比你熟悉，这样在路上也能少耗费一些时日。楼主我已经让桃红和紫霞好好照顾了，也嘱咐她们瞒住我们去姚都的消息。”
听了她的这番话后，荼蘼微微一笑，将香囊塞进腰间。原来昨晚碧云对她说那些话，都是在试探她，看她是否是忘恩负义之人，看她是否值得千梵玉那样待她好。即使荼蘼选择不去姚都，碧云也会亲自去寻找解药。
“我说过，我的这条贱命是楼主捡来的。就算是让我将这条命抵给她，我也绝无二话可言。”碧云握紧拳头，目光坚定。
千娇楼的门口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。待到二人都上了马车，只听车夫“驾”的一声喝，棕马拉着他们飞快地往前方奔跑。
荼蘼坐在马车里掀开竹帘，眼睛紧紧望着千娇楼的位置，眉头紧蹙，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。碧云拍拍她的肩膀，安慰她不要多想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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